Vermillion♦️

【祈悦】高山低谷（中）

持续慢热中……但写到了很想写的段落了w

05.

“好像两年前，也是你发现我受伤的吧。”

取悦一只手被祈颜抓着，有些不自在地攥紧了衣摆，可注意力还是挪到了祈颜专注的侧颜，他正用棉签蘸上药水细细涂抹在伤口上，闻言抬头看了自己一眼，点头答道：“好像是吧。”

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小心的……反正也不会疼，取悦本想这么说的，但当他面对认真的祈颜，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你看好好的一只手，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祈颜涂抹的间隙还要轻轻吹几下，“当选手的话手还是很重要的，一定要注意啊。”

取悦一时失语，竟不知该如何回应祈颜的话，他好像已经许久没有听过类似于关心的话语，而祈颜此时正在一下下敲着他心上的坚壳，壳因外力而颤动，上边隐隐有几道裂痕。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他有些慌乱无措，既想要赶紧抽回手，平复这紊乱的心悸。又不忍收回，他不想失去这难得的温暖。

他的心在动摇，几乎要把他对外展示的面具给击碎。

两年前似乎也是这样的场景，他不知道在哪里受了伤，而祈颜毫不犹豫地抓住他的手，说着和今天同样的话。

祈颜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兴许只有这般温柔地人才能注意到他人是否受伤，甚至于愿意热心地帮对方包扎。

若是换做他才不可能如此呢。他自嘲一笑，也正是如此他的生命才会一片荒芜不是吗，他想抓住的东西如细沙从指尖流逝，除了虚无缥缈的触感，什么也留不下来。

“那个……取悦啊。”

祈颜突然出声打断了取悦的思绪，取悦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只见祈颜正扯着绷带包裹住他的伤口，但包扎的手法可以说是一言难尽。

取悦抿了抿唇，一时竟不知道该吐槽些什么好，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绷带：“谢谢啦，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

祈颜无措地松开了手，只见取悦手法娴熟地为自己包好伤口，似乎曾重复相似的动作多次。

“取悦你好熟练啊。”祈颜小声感叹了句，而取悦的动作顿了顿，一言不发。

祈颜能感受到取悦的低气压，却不明白对方这份情绪的源头，可他们的关系还不是能够对彼此坦诚的关系，更何况这件事对取悦而言似乎很难以启齿。

“嗯……以前调皮，磕磕碰碰是难免的吧。”取悦低笑，“看来你应该是个乖小孩。”

“这和乖不乖没有关系好吗！”祈颜揽过取悦的肩膀，而取悦难掩笑意，连连告饶。

祈颜很喜欢笑着的取悦，如果说取悦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冷得不近人情，笑起来的取悦仿佛灵魂都随之鲜活起来，甚至能感染周围人的情绪。

如果他有能力让取悦一直笑着的话……可惜他做不到，取悦的性格注定了他终究会咽下所有苦果，把呜咽声和眼泪都吞进肚子里。

——展露给外面人看的永远是ACT的监管者取悦，仍在咬着牙强撑。

“你今天打得不错。”

“谢谢，你也要加油。”

那是当然的，下次遇见你我不会输的。

 

06.

对祈颜而言，他和取悦现在的关系恐怕就是最好的状态了。

但长期的单恋仿佛在他的心上汲取养分，滋养着情感的种子生根发芽，肆意疯长成参天大树。

他渐渐不能忽视自己对取悦的情感，若是说过去他是在追逐取悦的背影，直至现在他们并肩而行，而他还不满足，他还想要更靠近取悦一些。

时值跨年夜，火锅组的几位好不容易齐聚，相约要好好吃一顿饭。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能够相聚在一起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这是他们彼此心照不宣的事，可谁都不愿意打破此刻虚幻的梦。

——毕竟此刻的快乐是真实的。

祈颜在怂恿之下喝了几杯酒，苦涩的味道翻涌而上，他皱了皱眉，显然这并不是什么好味道。

“哎呀你少喝点呀。”取悦凑到他身边，虚虚握住了他的手腕，“是不是脸有点红？”

祈颜摇了摇头，双眼雾气朦胧，好像连眼前的取悦都看不真切，只有对方一张一翕的唇瓣。

好想咬一口。

祈颜反握住取悦的手，然而取悦顺势把他从座椅上拽了起来。

“不然我先带他回房间休息吧？”祈颜听见取悦这么说。

他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可醉意让他很难站稳，只能倚在取悦的身上，距离近得仿佛能嗅到取悦身上洗衣粉的味道。

“我没关系！”祈颜垂眼，发现取悦的耳廓因他的呼吸而有些泛红，“取悦你跟他们玩去吧！”

“这才喝几杯就醉了啊祈颜，菜啊！”

“取悦你就先带他回去吧。”

闻言取悦也笑了声，捏了捏祈颜的脸，撑着他走向门外。

事实上也没那么醉啦，祈颜这么想着。冷风自裤腿和衣服下摆往上窜所带来的寒意几乎一下就把醉意一扫而空了，可他又是无比庆幸能与取悦拥有难能可贵的独处时间。

“如果不能喝的话就应该要拒绝的啊。”取悦呼出一口白气，语气颇有些无奈，但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祈颜乐呵呵地傻笑，两人相伴着走进酒店大堂。

“感觉我好像没那么醉了。”祈颜在口袋翻找着房卡，“你还要回去找他们吗？”

“不了吧。”取悦抬头注视着电梯数字的变动，“我也有点累了。”

似乎取悦并没有很喜欢热闹的环境，又或者说只是不习惯于长时间与人相处。祈颜若有所思地应了声，一前一后出了电梯。

“不感觉就这么回去有点无聊吗取悦。”祈颜脱下鞋袜，一下扑到床上打了个滚。

取悦坐在他身边，拿出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来单练？”

祈颜来了精神，猛地坐起身，连声答应。

不得不说喝了酒的意识还是有些混沌，打求生者被取悦秒了好几把，打监管又被取悦连着砸了好几个头之后祈颜不乐意了，一抬头发现取悦唇角微微上扬，时不时发出压抑着的笑声。

“你笑我！”祈颜挠了挠取悦的痒痒肉，惹得取悦笑出了声，连连求饶，然而祈颜哪有放过他的道理，取悦越退他越靠近，直至把人摁倒在床上。

取悦显然是笑岔了气，躺在床上喘气，笑意似乎都能从眼中溢出。

恐怕再也没有人能笑起来这么令他心动了，祈颜的心跳得飞快，也不能肯定是因为方才的打闹，还是他太紧张了。

空气弥漫着暧昧的氛围，取悦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挣扎着想起身，却被祈颜捏住了手腕。

祈颜缓缓凑近取悦，呼吸相互融合交缠，取悦的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漆黑的瞳仁有些慌乱无措，不知该把视线放在何处。

唇瓣相贴的刹那，祈颜的第一反应是对方的唇果然如自己想象的一般柔软，但他也只是浅尝辄止，牙齿在取悦唇上轻轻啃咬了一下便分开了。

取悦显然还未反应过来，仍旧呆愣地注视着祈颜的眼睛，祈颜莫名有些恐慌，他现在是酒壮怂人胆了，之后呢？

他有勇气面对取悦的怒火，甚至是厌恶吗？

二人对视了许久，分明是温暖的房间，祈颜却觉得有股寒意泛了上来，冻得他遍体生寒。

取悦从床上坐了起来，将脸埋在手心搓了几把，深吸一口气，这才哑声道：“你……”

“对，我喜欢你。”祈颜坦言，他再也无法承受单恋的沉重，他要让取悦知道，让取悦明白。

取悦的眼里并没有厌恶，却是又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你喜欢我什么呢？”取悦喃喃自语道，而后毋自站起身面对祈颜，俯下身轻轻环抱住他。

“谢谢你。”取悦的语调温软平和，一如往常，“但是对不起，不要再喜欢我了。”

07.

祈颜想过无数这么做的后果，哪怕取悦最终与他形同陌路他也毫无怨言，可从未想过取悦会是这个态度。

“为什么？”祈颜都能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发颤，要是对上取悦的目光他恐怕会哭出来的吧，“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理由，你明明不讨厌我。”

“你……不会明白的。”取悦似乎也有些哽咽，手缓缓抽离时祈颜强忍着心痛去观察取悦的表情，可取悦早已背过身去，连一个眼神都不再留给他。

“我想我们还是保持朋友关系，这样对你来说比较好。”

才怪……怎么会比较好。祈颜想开口反驳，可所有话音都被淹没在泪水中，他有口难言。

沉默压抑的气息几乎要掠夺去所有的空气，他就像落水的人，即将在深海中溺毙，但眼前的人却连伸出手都不愿意，留给他的是仓皇逃离的背影。

他将身体重重砸在床上，侧身蜷起身子，仿佛这样就还能够感受到取悦的拥抱给予他的余温，这恐怕是此刻唯一能够拯救他的东西。

取悦慌忙地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本就是和祈颜一间房，他身上除了手机和一张房卡什么都没有。

他没有勇气继续与祈颜共处一室，更何况他的心此刻是如此慌乱，是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思考任何事情的。

他盯着手机里的联系方式许久，还是点了锁屏。他没什么可以联系的人，也不好打搅他人的兴致。

今天的天气本就称不上好，现在居然还飘起了雨，取悦伸出手去接住雨滴，刺骨的冰凉仿佛侵蚀了他的血骨，方才的一切又如同电影般在眼前不断闪现。

祈颜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还好吗？是不是也和他一样一团乱？会像他一样呼吸困难吗？

眼眶发烫酸涩，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泪来。

他素来是容易受人影响的类型，往往要花费比别人多几倍的精力去克制情绪，他本以为已经驱散了过去的阴霾，但事实在告诉他，他仍然没有一丝长进。

他依然喜欢逃避，依然受情绪所困。

这样的他怎么能被人喜欢，他还没有这个资格。

东玄回到酒店时，取悦还站在门口愣神，脸色苍白得有些可怕。

“取悦？”

取悦闻声抬头，尽力挤出一丝笑，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几点了？”

东玄拽着他往里边走，难得没能在他的脸上看到笑容，甚至于有些严肃。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外面？祈颜呢？”

取悦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讲起，这也确实不是什么可以毫无顾忌说出来的东西，他害怕从东玄的眼里看到异样的情绪。

“他……向我表白了。”面对东玄的眼神，取悦发现自己藏不住心事，妥协般地说道。

之后的事，取悦以自己的方式断断续续地描述出来，总归是让东玄厘清了一切。

“所以，你其实并不想让他伤心的，可是你做不到接受他？”

取悦颓然地点点头，又一次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自嘲道：“我也不懂他喜欢我什么，我不配的。”

东玄哑然，其实他能够看出二人之间日渐亲密的关系，甚至于说祈颜憋不住先行表了白他都没太惊讶，唯独取悦的反应出乎他意料，但此时说任何话都苍白无力，取悦心上的盔甲需要靠自己慢慢卸下慢慢剥离。

“今晚你就住这儿吧，和小程换一换。”

08.

从那时候开始，火锅组似乎总少了一个身影。

取总今天会去约饭吗？

取悦打排位的间隙看到了这么一条弹幕，本想着装作没看见，但犹豫了片刻还是回应道：“大概会去吧……但我不是很饿。”

但其实谁都不明白取悦的心思，他总不能说，如果祈颜去的话，那他就不去了。

毕竟这样拒绝了对方，再见面想必会尴尬的吧，本来训练之余见个面就难得，让小程和东玄因为他俩而吃得不开心属实没必要。

只要给他和祈颜一点儿时间，他们会回到过去的。

而祈颜从最初的心痛难忍慢慢冷静下来，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自虐般地回顾着那天的种种，一遍遍将那道丑陋的伤口撕开。

为什么，为什么？

他可以接受取悦的拒绝，可以接受两个人从此不再有交集，可取悦的悲伤又是那么沉重，而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将这份悲伤传染到他的心头，令他的心也随之震颤。

当然他也想在见到取悦的时候把一切都问清楚，但取悦似乎是想真正地淡出他的世界，让两个人的关系彻底成为两条平行线。

取悦会在结束比赛时匆匆离开场馆，亦或是长时间缩在备战间不愿出来。

但……哪怕没有结果，祈颜也不希望他们仅仅只是平行线，并肩而行却永无交集。